周宴山在一周前到了北城。
火车在傍晚到站,他随着人 流出站,在出口处一眼就看到一张跟他有七分像的脸,正是前世见过一面的叔叔,宋和安。
宋和安也看到了人 流中停下脚步的年轻男人,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和他手腕上的紫檀手串,他一时间热泪盈眶,快步走到他跟前,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:“像,太像了......孩子,你叫什么?”
周宴山也红了眼眶:“我叫周宴山。”
沈和安点着头,一把抱住周宴山,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两下:“好孩子,先跟我回家吃饭,我们回去详聊。”
他带着周宴山坐上了等在路旁的红旗轿车,半个小时后,汽车停在了北城市中心位置的一座四合院门口。
宋和安的妻女已经等着了,周宴山一一打过招呼,一家人坐下吃了一顿丰盛和谐的晚饭。
饭后,宋和安拿出了一本泛黄的相册,翻开其中一页递给周宴山:“这是你的父母。”
周宴山看着照片上跟自己有九分像的男人和旁边大方温婉的女人,有些触动:“我的父母呢?”
“他们都去世了。”宋和安语气沉重,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。
周宴山的父亲宋淮书是第一批响应下乡号召的知识青年,他在乡下认识了同为知青的林淑婉,两人相知相爱,很快结为夫妻,两年后生下周宴山。
乡下条件差,林淑婉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被送去医院,当时刚出生的周宴山被托给知青点的一个女知青。
等到几天后两人从医院回来,孩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,夫妻两人疯狂寻找,也报了公安,可是一直没能找到孩子。
后来调查才知道,原来那个女知青爱慕宋淮书,故意将孩子丢弃。
夫妻两个跟人打起来,都受了处分,林淑婉生产后身体一直不好,不能干重活,日子更加艰难。
刚开始家里还一直给他们寄补贴,可很快就到了最动荡的十年。
家里的老一辈不堪受辱,没过多久就自我了解,宋和安也被下放农场改造,连早就在乡下的宋淮书夫妻也是一样的。
林淑婉很快撒手人寰,宋淮书多重打击之下,也没撑几年。
沈和安拿出一沓信件递给周宴山:“当年你还没出生,你的父母就给你取好名字了,叫宋时宴。寄的信里也都是关于你的事情,你失踪后,他们一直都在想办法找你。”
周宴山接过信件,见上面满纸都是“我们时宴”。
“时宴很乖,一点都不闹妈妈。”
“时宴今天跟我击掌了,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,起来点灯写信。”
“时宴喜欢听我背古诗,他未来一定......”
周宴山心中酸胀,仿佛看到了照片上那对年轻夫妻对他的期待和喜爱,一下红了眼眶。
宋和安也抹着泪,又拿出一沓没拆的信件:“这是你父母生前给你留下的,他们知道自己等不到你回来,便将想对你说的话都写了下来,拜托我一定要找到你,将信给你。前些年我无能为力,这两年家里平 反了,我跟你婶婶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你。”
这天,叔侄两人聊了很久很久,宋和安也知道了周宴山在乡下的生活,知道他本来有个未婚妻但退婚了,知道他高中毕业后没再上学。
“结婚不着急,但书肯定要读的,上学的事情你不用担心,我有内部消息,年底就要恢复高考了,你这几个月就在家复习备考。”
“家里平 反后,大部分财产跟房产都还回来的,属于哥哥的那部分都是你的,你不用担心,等你户籍迁过来,我就把属于你的那份过户给你。”
最后,宋和安试探着开口:“宴山,你要把名字改回来吗?”
周宴山沉默片刻,微微点头:“改。”
他要彻底摆脱周宴山的命运,逃出剧情,过自己的生活。
这一晚,周宴山反反复复看着父母给他的信件,直到深夜才睡去。
第二天,宋和安请了医生给他调养身体,给他送了备考的课本,让他好好学习。
“户籍的事情一周左右就可以办完,你不想回去可以不用出面。你只管养好身体和学习,以后叔叔护着你。”
“隔壁你蒋叔叔的女儿也在家备考,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,你们年轻人一起学习交流。”
当天中午,落落大方的蒋婷出现在宋家餐桌上,笑吟吟地对周宴山伸出手:“你好,我叫蒋婷,也在准备高考,我们可以一起学习。”
周宴山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眼,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