担子里的铜镜照不出那片竹林，倒是常有湿润的槐花瓣从镜框缝隙飘出。

最老的族谱记载，明末有位巫祝在渡口斩龙镇河，用的青铜剑上嵌着八枚血玉蝉，剑穗是七根孩童胎发编成的北斗绳结。

而这一切，都与我腕间新出现的青铜胎记无关了。

此刻我坐在龙鳞舟头，看着第八枚玉蝉在船尾化成长篙。

摆渡人的斗笠下，三百年前的青铜面具正在缓缓融化，露出下面那张介于少年与神灵之间的、没有五官的脸。

我蹲在龙鳞舟头修补伞骨时，船底的青铜镜突然映出异象——三百里外的黄粱村遗址上，那些青铜竹正在疯狂生长。

竹节裂口处伸出婴儿手臂般的青铜枝，枝头悬挂的竹米分明是缩小的人头骨。

血玉蝉在伞面发出预警的震颤。

当我踏进竹林时，发现每根竹竿内部都封存着琥珀状物质：明末戴方巾的书生、民国穿旗袍的女子、还有三天前失踪的货郎。

他们的眼窝里都嵌着青铜钱，钱孔中钻出细如发丝的竹根。